她叹了一口气,用筷子戳着面前的包子,没有半点食欲。
茫茫人海,想要找个人,就同大海捞针一般难,她不知道他的军队驻地,不知道军队的行迹,只能凭着一张嘴问,而且,身后还缀着两个人,她只要一开口,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想想以前在京都,不管她是躲到哪里,不出半晌,他就会寻过来,变着法得逗她开心。
可是她,却从来没想过他在哪里。
她眼眸中一阵酸涩,一股冷风吹过来,她连忙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
她现在多想,他能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裴翎珩,你在哪里?
这两日,虽然她一直在尽力避开探子的眼线,但边关路途生疏,为了尽快找到裴翎珩,她必须要在路上拉着路人询问,希望能从路人的一言半语中找到一些线索。
夜华如水,钟毓清漫步在居庸城的街头,看着为数不多的几盏灯火,心头发颤。
就在十个时辰之前,一封加急信从居庸城送进了漠北城。
漠北城内,宇文昭正对着跳跃的灯火,读着信上的文字。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寻到目
标。”
送信的人显然是有些拿不准眼下应该怎么办。
宇文昭的侧脸在灯火下明灭交替,带着几分瘆人的冷笑,“天助我也。”
“传令下去,务必将目标活着抓回来,不择手段,但是记住,我要活的。”
只有活的,才能让裴翎珩低头。
若是这个女人死了,只会激怒裴翎珩,到时候,整个居庸城恐怕就会成为一座死城,他自然不会做这么赔本的买卖。
“殿下?”
身边的少年脸色有些纠结。
“嗯?”宇文昭声音清冷,透着矜贵疏离。
“殿下不是已经修书大晋,要同大晋议和的吗?”
前些日子还巴巴地想要将五公主嫁过去,瞧着如今这态度,莫不是要将大晋吞吃入腹?
宇文昭冷哼一声,定睛瞧着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的漠北城,偶然吹过的北风,普通吹过乱葬岗一般,带着凛冽的气势,吓得人不敢出门。
此时此刻,漠北成万家灯火俱已熄灭,只剩下城头还有一抹亮光,映着外边的黑暗,同外面巨大的黑暗相比,这一抹亮光,着实是小的可怜。
如同在大海中投进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轻飘飘的,仿若是开玩笑。
同白日的热闹非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宇文昭眉眼间闪过一抹冷厉的杀气,“我漠北的臣民,同样是人,为何就要屈居在漠北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为何不能享受到江南的四季如春,美景如画?”
他往前迈两步,在城头站稳,目光讳莫如深,“若是我们能够挥师入中原,我们的臣民,便再也不用受这种苦难,也不用因为牧草连年迁移,也能够种植庄稼,过上稳定的生活。”
“我听说,裴翎珩自从成了亲,便将他那位美娇娘视若珍宝,若是能够生擒那女人,何愁裴翎珩不会投降?大晋没了裴翎珩,就是一盘散沙,我们攻入大晋,夺取城池,便如同探囊取物,简单得很。”
少爷微微一怔,抬眼见宇文昭一脸得意,只能欲言又止。
“是,殿下。”
他心里想说的是,这些话,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他最想要的,不过是西齐的王位,还有锦绣山河,万民敬仰。
说什么漠北人活的艰难,漠北世世代代以游牧为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若是去了江南,恐怕还会有些不适应。
况且,前些日子西齐同大晋才刚刚通过密信,
达成共识,如今却要生擒摄政王妃,逼摄政王交出兵权,动摇军心,重创大晋皇室,到底是西齐皇室,审时度势,半点不心软!
仿似是察觉到少年的眼神,宇文昭淡淡扫了一眼。
少年心里一惊,不敢再抬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少年踏着满地的白雪,往门外走去。
他心里着实不愿钟毓清被生擒到漠北,他再也不想看到百姓流血漂橹。
可是,他是为人臣子的,君命既然已经出了,他便只有听命的份。
可是传闻中,大晋的摄政王妃,是个杀伐果断的主,在宫里连大晋的皇上都不怕,能够把江南捅出来一个大窟窿的人,这么厉害的角色,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同那日他在城头上看到的那个身形佝偻,面上带着讨好之意的女子重叠在一起。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若是没弄清楚,派出去的暗探肯定是不会妄下断语的。
此时此刻,他竟然头一回生出来一种纠结,以往,跟在宇文昭的身边,他说什么,他便去做什么,无论是替他杀人,还是去替他做假证,他从来没有犹豫过。
只因为,他相信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西齐的江山社稷
,都是为了西齐的百姓。
更何况,当年若是没有宇文昭在皇帝面前袒护,他早就在十年前死了,十年的命,是宇文昭给的,他理所应当为他卖命。
收了思绪,他重新冷下脸,将信绑在信鸽的腿上,一脸淡定的将信鸽放飞出去。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