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村口,单知程就狼狈地先跳下了牛车,尴尬地绷着脸往家里走。
“知程哥,等等我!”葛红娟提着东西匆匆追赶,因为走得太急,还不小心绊了一下,好玄没摔着。
牛车上有人笑着提醒了一声:“单知青,你快扶葛知青一把啊,小心别把药洒了!”
单知程恼怒地站住了脚,转头看向葛红娟,见牛车已经走远了,才低喝了一句:“都是你,好端端的非要抓什么药!”
葛红娟委屈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你夜里手脚经常发冷,我还不是想趁着过年这一段时间不要上工,给你好好进补一下……”
今天看的那位中医也说,单知程身子骨有点单薄,趁着过年这段时间,搞点药补加食补,可以强身健体。
看医生和买药,单知程不都是赞成的吗,还说她为他想得细致周到……
单知程也想起了自己之前夸了葛红娟一句的事,讪讪哼了一声:“你就不知道把药包收挎包里去?明晃晃提在手上,这不是让那些人故意看我笑话!”
葛红娟心里一阵堵。
挎包里满满当当装着她从黑市里买来的一些吃的用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的,就怕被村里人看到,哪里还塞得进两副中药药包?
而且,她之前一直提着,也没人说什么,都怪白玉娇突然提起了药……
白玉娇对单知程好面子的性子,可是清楚得很,肯定就是故意提起的,想挑唆她和单知程的夫妻感情,真是用心险恶!
见单知程闷头往前走,葛红娟连忙一边跟上,一边说软话:“知程哥,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毕竟是新婚,见葛红娟可怜兮兮的模样,单知程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对自己刚才一古脑儿责怪葛红娟的态度有些过不去,伸手从衣兜里取出一只大蚌壳递了过去。
“喏,这个给你,供销社今天新到的货,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抢到了一个大的。”
葛红娟欢喜地接过那个大蚌壳,心里瞬间就甜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毛钱一个的蚌壳油,并不是魔都来的珍珠雪花膏,但是,这是单知程送她的礼物啊。
临近过年,十里八村的人经常到镇上买东西,供销社新到的这些搽手搽脸油,很容易就会卖断货。
单知程能帮她抢买到一个大蚌壳油,证明心里是有她的……
单知程瞥了一眼葛红娟的手,特意关怀了一句:“没事儿你多抹抹脸和手,你看看你现在手都粗糙得没法儿看了,跟人家完全比不得……”
葛红娟收到礼物的那一点儿欣喜在单知程后一句话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到刚才白玉娇炫耀的“我真羡慕你这种无罪的”,单知程这话简直就是在葛红娟原本受伤的心口上再捅了一刀。
两个人成家后,一下子就多了那么多家务活,煮饭炒菜是她,洗衣洗碗是她,打扫卫生也是她……
她的手能不粗糙吗?
跟人家完全比不得,哪个人家,不就是白玉娇吗!
之前在镇上听到苏明明的话生出的那点威慑,眨眼间就被炉火给烧没了。
葛红娟紧紧握着那个蚌壳油,恨恨咬紧了牙:白玉娇,你等着!
白玉娇一进知青点,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xqqxs八
听到声音走出来的张爱华连忙把她拉到了厨房的火坑边:“赶紧来烤火,你这才出院的,可别又给冷感冒了。”
围在火坑边看书的杨同云也急忙放下书,给白玉娇倒了一碗热水过来,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要不要给你烧开了弄点姜片煮?”
“不用不用,喝点热水就好了。”白玉娇笑着道了谢,顺势也在火坑边摆的木头墩子上坐下。
火坑里烧的是灶膛里烧柴过后剩下的细炭,也叫刨火炭,虽然灰大,但是挺暖和的。
白玉娇进门之前,特意把粉底液擦掉了不少,暖意一上身,脸色就红润了不少。
石玉芳打量了一眼,笑了起来:“小白的脸色现在看起来好看多了,之前我们在医院看到的时候,白得怪惨人。”
白玉娇把手背上的针眼儿亮了亮:“能不好吗,你们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吊的水估计能让我舒舒服服泡个澡了。”
杨同云也被逗笑了:“幸好你还年轻,等过几天村里杀年猪了,再多吃点肉补补,身体就更好了。”
一说到吃肉,几个人嘴里不自觉就分泌出唾液,张爱华满脸憧憬:“我想吃大肥肉,还想吃肥肉靠出来的油渣!”
白玉娇以前从来对这种高油脂的东西无感的,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悔不当初也晚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曾经吃过的油渣的味道,白玉娇不由自主也感叹了一句。
“油渣是挺香的,尤其是鸡冠油,有种特别的香味,而且咬到嘴里渣渣脆,上面再撒点椒盐末……”
话音未落,几个人的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杨同云用力咽了咽口水,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小白啊,你别说了,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去做晚饭了。”
石玉芳抬手就把手帕递了过去:“杨哥,给你,先擦擦口水,一会儿别滴到饭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