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苏锦带着绿芜赶了两天的路,夜里的时候下了雨,她们在一户农家休息。
靠近边关的村子很多,这里是进燕关的最后一个村了,跨过落霞山,就入燕关了。
苏锦夜里有些睡不着,绿芜看她翻来覆去的,揉了揉眼,“小姐,你是不是在担心剑影啊。”
是,她是在担心剑影,这么久了,还没有跟他们汇合。
想到东陵璟的狠辣手段,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那么不择手段,剑影要是落在了他手里,他会不会把人给杀了。
这么一想,更是睡不着了。
“小姐,剑影要是遇到了麻烦,等摆脱了人,会跟着我们留下的记号找过来的,你放心吧。”
苏锦轻声,“我是怕他摆脱不了。”
影卫各个都是高手,是专门培养来保护皇帝的死士,杀人于无形,剑影要是碰上了,能打得过那么多人吗?
絮絮的细雨滴答在屋檐上,夜幕黑沉,月色掩映在乌云里,浓厚的黑夜透不出一丝的光亮。
村里的百姓几乎没有什么人家会点灯,她住的这户人家也没有烛火点亮。
苏锦适应了黑暗,坐起来看了眼外头的夜色。
边关临近北疆,即便是五月了,夜里还是很冷的,她披上外衣,刚想要打开门透透气,瓢泼的雨就冒了进来,险些将她的衣服淋湿。
屋子很小,她连忙栓上门合住,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绿芜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睡得很沉。
苏锦坐到凳子上,倒了一杯茶,说是茶,也就是农户人家自己晾晒的茶叶,苦涩的很。
她喝了几口,垂眼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微微沉了口气。
这一晚,老天仿佛发了疯,下了一场好大的雨,冬日里都没下那么大的雪,这场雨却来的这么猛,第二日两人醒来的时候就听路大娘说前面的路塌方了。
“哎呀,咱们北方就是这样,雨来得急,去年的时候桥还塌了,那县官大人救灾救了好几个月呢。”
饭桌上,路大娘的女儿呸了一口,“什么救灾,分明是那些贪官贪污,好好的工程偷工减料。”
“前两日,那个府衙的大人当街打死了一个姑娘,人家都嫁人了,他非要抢,他们有权有势的,也没人能管的了。”
“是啊,那个富户梁老爷的女儿不也是,看上了进京赶考的书生,逼的人家娶她,打死了那书生的老母,连考试都被取消了,塞点钱给那些大官不也没什么事。”
苏锦吃着咸菜,听着这一家子的话,微微敛目。
“娘,我哥得罪了那管事的,还能去上工吗?一个月也赚不少呢。”
“再看看吧,不能去就不去了,跟着你舅舅去码头干活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呢。”
“小姐,你是不是吃不下啊?”绿芜担忧的看着她。
她们给了这户人家一锭银子,可她们家里实在太穷了,连个菜也没炒。
苏锦淡淡的摇了摇头,没说话。
路大娘听到了这主仆两个的话,看了眼桌子上的粥菜,喝的白米粥,还煮了鸡蛋,这贵小姐不满意吗?
“苏姑娘是吃不惯吗,大娘中午看看能不能进城里买点菜回来,主要是路塌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走?”
苏锦一顿,温声笑道,“没有,挺好吃的。”
“乡下地方,比不上城里的吃食,凑合吃吧。”路大娘的女儿哼哼了句。
苏锦没有理会,吃完饭撑着这个家里唯一的一把伞到外头看了看,村子里的人都跑出去聚集着说呢,无非就是前面的路不能走了,官府的人都来了。
她想了下,还是回了路大娘家里等着。
一连两天,苏锦都没法赶路,绿芜心疼她怀着身子吃的又不好,借着大娘的厨房给她尽可能的做好吃的,但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们当时为了不露宿荒野,有个地方待着,恢复了本来面目来投宿,将身上垫的肩膀增高的垫,裹了胸的布全弄了出来。
苏锦这两日总觉得不安,想着在装扮一下。
“小姐,我用路大娘家里的炉子烤了饼吃,你尝尝。”
她的手艺肯定比路大娘的好。
没有铜镜,苏锦也没法易容,打算在走之前用水盆化。
“小姐---”
“来了。”
自从怀了身子,苏锦的胃口就一直很差,又来回奔波,消瘦了很多,她看着眼前的饼,捏起来尽可能的吃。
绿芜给她倒水,要是能在宫里养胎就好了,小姐也不必这么操劳,念头刚闪过,想起了那日小姐说的话,立马将这念头挥去了。
苏锦吃着吃着感觉到了不对劲,侧目看去,瞧见了在门口探头的姑娘,是那个路大娘的女儿,好像叫阿月。
两人四目相对,阿月立马鼓着嘴收回了目光,她就是闻到了好吃的,过来看看。
“阿月,进来吧。”
听到这温和的声音,阿月顿了下,她觉得那些贵人都可恶,不想搭理这贵小姐,可听她细声细气的声音,犹豫了下,还是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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