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 十年契 ( 一 )
其实当年端木怜听了句芒的话 , 心中不是没有动容的 。
可惜两日后 , 涞水风云变幻 , 他亲眼看着端木纠被捆于天柱下 , 被天雷折磨得生不如死 , 直至魂散时 , 他把什么都忘了 。
端木怜自小体弱 , 幼时得过几场重病 , 都是端木纠在旁衣不解带地照顾 。
后来他宿疾难愈 , 端木纠曾远上昆仑 、 东渡东海 , 九死一生地为他求药 。
端木纠虽然不让端木怜碰剑 , 但是端木怜的仙法 、 入门的道术 , 都是父亲亲自教授的 。
他从蹿跚学步开始 , 眼中便仰望着一个人 , 这个人 , 温和 , 强大 , 对他无微不至 。
所以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消亡 。
天雷一共八十一道 , 七十二道是对端木纠的极刑 , 余下九道是对端木怜的罪罚 。
可是当天雷落在端木怜身上时 ,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 , 他的心思都被父亲临终时 , B
里的悔意填满了 。
端木纠在弥留之际 , 曾经望过来一眼 , 他似乎对端木怜说了句什么 , 但天雷太吵父亲声音太轻 , 端木怜没有听清 。
于是端木怜最后都不知道父亲在后悔什么 , 他猜 , 可能是后悔诚剑吧 , 或是错信了神 。
这点悔意就这么在端木怜心中永留下来 , 被惊雷与涞水的涛声染成了彻骨的恨 。
尔后端木怜就陷入了沉眠 。
九道天雷没有要他的命 , 他在病痛中睹过了一个初春 。
多日后 , 端木怜陌开眼 。
当时人间已没有神了 , 大地驱赶神灵 , 四极天柱消失 , 神不得不乘天梯离开 ,
九重天彻底与人界分割 。
其实神不在的人间 , 与从前没有太大的分别 。 只觉得苍空更高一些 , 大地更沉一些 , 风更凛刹一些 。 没有无所不能的神 , 人力即便到了玄灵升仙之境也终究有限 ,
于是人世更加广阑 , 天涯不见海角 , 走过万水还有干山 。
端木怜拔衣出屋 , 从他的视野望去 , 端木氏每一个人的眉心都烙上了罪印 , 居所也比以往冷清不少 。 几名长者正在堂前议事 , 得知他醒了 , 快步赶来 。
端木怜看清他们眉间的忧虑 , 问道 :“ 何事 ?7“
「 神罚之期将至 , 我族必须启程赶往妖窟妖谷了 。“
「 大地妖谷纵横 , 族人势必得分开 。 属下打算把主族这边的人划分成三支 , 看守最大的三处妖谷一一疲山伤魁 , 极南沧溟 , 东海之滨 。 其余小一些的妖窟 , 交给旁支即可 , 只是 …...“
说话的长考犯难道 ,“ 昆仑这个地方 , 锁着一只妖力极强的九婴 , 不好降服 , 云戢说 , 由他带几个人去诛杀 , 但 …...
端木怜知道长考的顾虑 , 端木云辉 , 端木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 剑术造诣极高 , 为人果决冷静 , 就这么去守昆仑 , 与一只妖纠缠生死 , 可惜了 。
端木怜道 :“ 我去昆仑 。“
几名长考大惊失色 :“ 少族长身子不好 , 此前又受了天雷之刑 , 去昆仑万万不可
“ 无碍 。 “ 端木怜却道 , “ 此事我已仔细想过 , 父亲年轻时 , 曾长住昆仑数年 , 昆叶有父亲的遗踪 , 我去那里 , 只当为父亲守灵了 “
几名长考苦劝无果 , 最后相视一眼 , 说道 :“ 神罚固然残酷 , 还望少族长早日释怀 , 其实 , 当初试剑过后 , 族长 …... 端木氏一族 , 的确有违 …...“
「 父亲已去 , 不得妄议逝者 。“
不等长考说完 , 端木怜打断道 。 父亲惨死 , 他不想听到任何人谈论他的不是 。
他道 :“ 我心意已决 , 不必劝际 。“
“ 若我不归 , 今后 , 由云载接任族长之位 。“
很快 , 端木氏一族起行了 。
族人负剑赶赴天涯 , 主族这边 , 端木云载率领的这一支去了疲山伤魁 , 他们会在百年后改姓为慕 , 世代隐于这妖山险谷之中 。
而端木怜只身向北 。
染病的半仙披着一身御蹄的白袍 , 柱枫北行 , 越过山川 , 来到昆仑 。
昆仑苍山覆雪 , 相传这里曾是降神之地 , 而今神走了 , 这里就成了藏妖之所 。
端木怜依照指示 , 来到九婴的洞穴 。 令他意外的是 , 这只九婴并不像其他的蛇属之妖 , 住在阴睹潮涨的幽谷 , 它的洞穴建在山腰 , 前后贯通 , 每到清晨 , 一泓日光照进来 , 穿堂风干燥又凉爽 。
九婴被锁在洞穴深处 。
端木怜到了这里 ,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