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还需些时辰。”卓家的弟子一个个面色铁青,“天字斋的课舍,需要暂且封闭起来。”
“还有死者的尸身。”最开始断定不出于春风所中何毒的卓家弟子道。
陆谦看了眼孟堂主,一一允了:“当时在屋里的诸位,麻烦大家移步。”
苏篱等人跟着陆谦,到了天字斋课舍附近暂且空着的院落。
“诸位,陆某已经吩咐下去,看看于春风生前有没有与人结怨。千机堂中,与他相识之人约摸也快到了。”陆谦环视几人,“公平起见,还需要诸位讲讲,同于春风是否熟稔,最近几日都在做什么。若没什么异样,可先放各位离开。”
沈堪迫不及待:“本公子怎会认识一个四大世家之外的江湖弟子。今日是头一遭见。”至于近几日在作甚,沈堪遮掩了一番,小声嘀咕,“自然是在偃月城里到处耍。”
司徒近温和多了,他也是第一次见于春风:“今晨我是第一个到的,后来便是于春风。我同他打了招呼,他没有搭理。至于近几日,我多半在房中看书,或是去城里的药店医馆转转。”
卓玄一直沉默不语,见大伙都看着他,才勉强说最近都在埋头苦学机关术,没有离开千机堂,甚至连房门也没怎么往外迈。
苏篱见陆苏叶一直未开口,便接上了:“我早上来了后,没有同于春风交谈过。后来出去转了转,再就回来上课了。至于这几日,我一直在千机堂,几乎都在外院转悠。”
“老夫前几日考核时见过于春风一回,对他印象不错,不过没有私底下接触过。近几日嘛,老夫在藏书斋看书,夜里搬来外院住了,方便些。”孟夫子边捋他的胡子,边晃着头回忆。
“我亦第一次见他。这几日,我有时在外院,有时在城里逛。”孟修云简单回忆道。
便剩陆苏叶了。苏篱摩挲着手,她这几日神出鬼没的,究竟在忙什么。
“我也第一次见他,我最后一个到的,唤了苏篱进屋后,没有同于春风说过话。这几日……我回陆家了,有些事要处理。”陆苏叶言简意赅。
这倒是个好借口,苏篱忍不住腹诽,她转念一想,也许陆苏叶没撒谎,她着急忙慌确实回家了,若真是如此,看来她遇到的事颇为棘手……苏篱长了个心眼,陆苏叶兴许是日后接触陆家的一道口子。
“听起来都没什么疑点。陆某自会派人去查证诸位所言。麻烦诸位近几日就待在千机堂内。”陆谦摆了摆手,正欲让众人散去,屋外传来哭喊声。
苏篱离门口近,她循声伸长脖子探头观望,是天字斋的课舍院外,有个身着千机堂弟子衣饰的年轻男子在哭嚎。院门口值守的弟子拦住了他。
男子颇为消瘦,被拦住后,他几近崩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动静之大,苏篱看着就像是村里芦苇地里的芦苇,突然被风吹折了。
一片凄寂,哭声反而衬出些许萧索的意味。
陆谦闻声,示意弟子去看看。
“回禀长老,来人说是于春风的师弟。”
陆谦快步上前,屋里几人也好奇跟了出来。跪在地上的男子不住地啜泣:“是你们在问谁认识于春风吗?他是小人的师兄。小人闻讯,立马赶来了。”
陆谦又好言好语问了几句,这男子叫袁风,是洪字斋的弟子,刚从课舍禀了夫子赶来。
见袁风如此,苏篱似是想起来几个月前的自己,也是这般,跪在阿娘身旁。只是那时的苏篱已经有些麻木,哭不出声了。苏篱也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的。也许她根本就没有自己站起来,她是被闻讯赶到的村里人硬拖了出去。
起风了,一片树叶子被刮到了苏篱鬓角边,似有些凉意。苏篱微微仰头,如果那会是冬日,自己估摸着就被冻死了吧……
苏篱很想扶袁风起身,终究还是忍住了。
“陆长老,孟堂主,你们得替小人师兄做主啊!他好不容易才考入了天字斋,如今才第一日……”袁风朝陆谦的方向跪行了几步。
陆谦打断了他:“他可有什么仇敌?来了千机堂后,是否与人结怨?”
袁风吸着鼻子摇了摇头:“小人同师兄都是约莫十日前才到的千机堂,险些没赶上考核,我们压根没空同别人结怨,尤其是师兄,一心扑在机关术上,沉默寡言得紧,口角都没有,怎么会得罪人呢。”
苏篱挑了挑眉,这话听得头有些痛,就是太沉默寡言了,要是多遇上几个沈堪这样的,估计早打起来了。
“会不会有未被招入天字斋,但只差一点的弟子心中愤懑?比如……地字斋的弟子。”孟夫子沉默许久,他本不愿恶意揣测每一个千机堂的弟子,但袁风所言,倒是让他想起了几个人,那几人在比试中棋差一招,都输给了于春风。差得多兴许还好,临门一脚被拦下,更易生怨怼。
若因此做了些糊涂事,还能留在千机堂,往后实在是不敢想。
“小人不知道啊。”袁风愣了愣,眼泪终于止住了,“不过小人能确定,那些人同师兄明面上没有摩擦,比试后师兄没有见过他们。”
“你如此笃定?”陆谦追问道。
“小人和师兄形影不离。”袁风使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