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子已下滑,露出贴着纱布的足跟,前半截袜子悬在空中随风向摇晃。
他瘫软的身子不住往下坠,细弱的手臂竭力勾着保镖的脖子,内缩的手指簌簌抖着,莹白的指甲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肌肉塌缩的嫩白掌心。保镖驻足,把栾喻笙的身子往上提了提,这一动,他脚上的两只袜子抖落在地,护工眼尖地急忙弯腰拾起,谨慎道:“栾总,别着凉……”
“算了。”
穿了依然走几步就掉,何况脚永远捂不暖。
栾喻笙难受得眉头紧拧,忍住反胃闭上眼。
颈部以下丧失感知的身体被人背着就仿佛只剩一个头颅漂浮空中,肠胃房弱,漂来漂去一阵恶心来势汹汹直冲喉管,不想吐在保镖身上,他抿唇硬撑。他的臀一半圆鼓一半干瘪,纸(尿)裤在摩擦过程中移了位,水渍瞬间不期而至,在后方几人避无可避的视线中晕湿成了覆水难收的满满一大片。昨晚夜半,栾喻笙发起了高烧,呼叫谢星辰赶来,确诊为尿路感染引起的炎症,外加昨天洗澡洗了太久,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受了寒,有些轻微的感冒。
夜里吊了一瓶退烧药,又强制给栾喻笙灌了好几大杯水,冲洗膀胱,促进感染微生物和分(泌)分(泌)物的排出,小阿笙稀稀拉拉地滴(漏)着,纸(尿)裤一个接一个地换。魏清推着栾喻笙嫌弃至极的几十万的电动轮椅跟在后面,和两名护工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来到游轮顶层的VIP大客房时,栾喻笙已只剩三分魂魄,护工在床上铺好护理垫,保镖慎之又慎地将他放在铺了凉席的席梦思床垫上。
熟秘地扒掉栾喻笙的裤子和纸(尿)裤,帮他排尽余尿,用外力挤压膀肋加速残留物冲出,护工搓热双手,才刚碰到栾喻笙微微鼓胀的小腹,他的腿脚便不受控地抽动起来,脚后跟上上下下捶打床垫,
闷闷作响,纱布蹭掉了,裸足暴露,未结痂的压伤再度裂开猩红血丝。
“唔……”
栾喻笙右手佝在胸前,左手划蹭床单,软绵绵的脖颈后仰,后脑勺深陷软枕,类似被掐住脖子呼吸枯竭的弥响,淹没在突如其来的痉挛带来的骚(动)之中。太疼了。
每次尿路感染,导尿管相置边,他只能依靠自身不受控的渗漏来完成排尿,明明二十四小时一分秒不停地流着,却又流不干净,需要至少每三小时摁压式排(尿)一次,将里面的残尿初彻底底清
空,炎症才能消。
“呃……”
栾喻笙喉线绷直,喉结无助又倔强地滑动着,疲癃的双眼满是他最厌恶看到的天花板。他视死如归道:“……来吧。”
长痛不如短痛,护工两手交叠覆在栾喻笙的下腹部,以不大不小的力气打圈按压,他两条腿生理性地蜷缩起来,另一名护工和魏清一人一边拉直摁住。放电般的刺痛自小腹辐射直心肺肝脾,疼痛犹如烈焰焚烧,栾喻笙连挣脱的能力都不具备,只能可悲得做一块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瘫肉。
右手不自觉拍打胸膛分散注意力,他浑身湿得像落汤鸡,细发黏在鬓角与额前,汗珠滑落至鸦羽似的浓密长睫,坠在睫毛前段熠熠晶亮。
摁一下,吐一股,压水泵一般,他喉间抑制不住溢出带着痰音的嘶哑泵鸣。
痛苦模糊了对于时间的感知,久到仿佛海枯石烂了,栾喻笙才感到护工抬起了手,腹部不再痛如针雨乱扎,他眉头松动,朦胧的视野仍被一隅天花板霸占。
“栾总,您补个觉,午餐时我喊醒您。”
栾喻笙枯白的薄唇微启,却无力发出只字片语,末了,他只能阖眼默许。
护工做好清沽,干净的纸(尿)裤还没拆开,护理垫上应接不暇地坠落几滴黄(色)液体,两人赶紧一个托他的臀,一个摊开那团白花花摆好位置,待没一两内的臂就位,粘好魔术贴,再换张洁净的护理垫,两人这才退下。
身体不适,栾喻笙半梦半醒堪堪浅眠,眉骨的折痕自始至终是一道擦不掉的涂鸦。
梦中,那抹他拳拳眷恋的曼妙身影逐渐清晰地向他靠近,夜有所梦的那个人,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恨不得大卸八块的那个人,翘起他的唇……“栾总,吃午饭了。”
魏清的声音将云雾四起的梦境画面倏尔吹散。
栾喻笙惺忪睁眼,视网膜还残留她模模糊糊的面影,他还来不及看清。
“栾总,下午两点半谢医生过来给您吊水,所以您午餐务必要多吃一些,不然胃不舒服。”“知道了。”
稍稍养活了些精气神,栾喻笙重回冰冷倨傲,不怒自威道:“喊护工,扶我起来。”
颔首应好,魏清的沉默像在斟的着什么,对上栾喻笙“有话就说”的冷眼,他汇报:“栾总,所有应邀来宾在上午十一点左右都登船了,现在游轮已经驶离了小岛。刚才我去订餐,听赵品/川说他拍灾会
上拍到的一幅油画不见了……"
嗅到不寻常的气味,栾喻笙黑眸收紧:"他打算怎么找?"
"他申请承办方进行一次身份排查。”魏清道,“他猜测有未受邀请的人冒名顶替登了船,目的就是趁机盗取慈善拍卖会上的这些古物。"“呵。”栾喻笙冷笑。
闹这么大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