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还亭和何楚卿被钳制住,送去了审讯室,分别被禁锢在一个房间的两侧。
他们的手被牢牢锁在凳子上。司令剥了上衣,医生正为他取子弹。
没上麻药。
调查员围在四周,裴则焘则靠在中央的审讯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还亭。
司令疼得闷声不动,呼吸仓促蓬勃。
何楚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泪从眼角滑下来,鼻尖和眼睛红了一圈。
凌驾于顾还亭之上的快意太汹涌,裴则焘压制不住,此情此景赏心悦目。
裴则焘拍手称赞:“司令啊,不夸张的说,你这身手真是百里挑一。幸好伤了个手臂,不然我真要惨了。”
粘着血肉的子弹拽出来,顾还亭一抽气。
何楚卿再也忍不住了:“裴则焘,你这么对北宁驻军司令?北宁驻军杀了你也不为过!”
顾还亭说:“焉裁,不要紧的,别哭。”
裴则焘饶有兴味地看何楚卿歇斯底里,眼角倒是又滚下泪水来。
裴局长感叹道:“好一出感天动地的大戏。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司令的。而且,这可不能怪我,你说话说得好好儿的你们跑什么呢?”
顾还亭不晓得这事和何楚卿的干系,他却笃定,再这么逼迫下去,何楚卿恐怕接着就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去。
裴则焘继续说:“何先生啊,你说,这事儿真能算到我身上么?您把我的问题好好儿的答了,我们和和气气,这样不好吗?”
何楚卿瞪着他,没吭声。
“这样吧,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裴则焘拍了拍手,调查员架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进来,他身上满是汗水和鞭痕。
这人是窦西。
他刚和何楚卿分别,回到货运行不到两分钟,调查员就来抓人了。
他站不稳,一松手就倒在硬邦邦、湿漉漉的水泥地上。
何楚卿几乎要分辨不出来。
窦西抬眼看了他一眼,想去够他别在身后被铁链锁了几箍的双手。到底没够到。
他叫了一声:“先生...”
何楚卿狠狠地看向裴则焘:“裴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裴则焘问:“当着他的面,何先生,还请您回答我,流党为什么会有你货运航线的地图?我知道你知情,何先生啊,我见过的犯人很多的。”
何楚卿下意识去看顾还亭。
司令看着他,细微地摇了摇头。
何楚卿看向他,说:“裴局长,你要是想查,我必当全力配合。但是此事,我的确毫不知情...”
“真狠心啊。”裴则焘感叹了一句,走到司令身旁,捏住了他肩头伤口两侧。
顾还亭下意识狠抖了一下,愣是没吭声。
北宁门外还盖着积雪,司令额头愣是渗出一层薄汗来。还没有包扎好的伤口渗出血来,顺着顾还亭白净的胸口流下。
在那下面,还有适才试图突破包围留下的淤青。
何楚卿死死地盯着,眼眶又发湿。
但凡是涉及到顾还亭,他就没有半点出息,受一点委屈都想掉眼泪。
顾还亭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冷笑:“裴则焘,我要是就你这么点能耐,可不好意思在人前显摆。”
裴则焘愣了一下,又笑了:“我哪里比您能耐大?”
“的确。换成你落在我手里,晚上杀了,第二日一早就挂城门上了。哪里像你,畏畏缩缩,开了一枪,还要找人来诊治,实在好笑。”顾还亭说。
“不过,”司令话锋一转,说:“我也理解你。害怕吧?怕没法跟驻军交代,掀了你们调查局的老巢?”
话音才落,一个调查员一路穿过长廊跑来,低声在局长耳边说:“北宁驻军白鹭师长和警卫团来要人了。”
裴则焘眼底的阴冷转瞬即逝,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
顾还亭替他说了:“一个小时之内。给了你这么久时间,还是不够用啊。”
“顾司令。”裴则焘无声地看了他一会,曲起骨节叩了两下表盘,“你当然可以走。现在就可以——来人,给顾司令穿好衣服,不要着凉,然后扶人出去。”
顾还亭的伤口才包扎好。
没有人敢先给他解开铁链。
拿衣服的拿衣服,扣扣子的扣扣子。
顾还亭盯着他:“别装傻。两个人进来,两个人出去。我不管你嘴里说的是真是假,何楚卿,都不可能留在这里。”
裴则焘看着他,原地踱了两步,咂着嘴说:“难办啊,难办!这样,何先生,我把这个选择权交给您。您也可以走,但是条件是所有衡容会留在这地界的,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怎么样?”
何楚卿看着木木讷讷地躺在水泥地上、自己眼前的窦西。
他说:“元廊...”
“衡容会你审也审过了。硬要这么玩,今夜调查局有的看了。”顾还亭半步不退。
深吸一口气,裴则焘又阴恻恻地看了他一会。
猛地挥起拳头来,一个勾拳打向了顾还亭的腹部。
司令被他打得猛地一躬身,先笑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