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门声。
他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粗黑的眉毛,放下了手中的草料,迈着那双跛脚,深一步浅一步地挪动到了大门处。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被打开,敲门之人的脸出现在驿夫的眼前。
看他们的穿着,是昨夜那两位官爷带来的两名侍从。
“不知二位……”
驿夫看向门外二人,正打算开口询问他们有何事,却不料他们没有留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将一块玉质印玺挥到了他的眼前。
驿夫看着那印玺上刻的几个大字,双眼骤然睁大,双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此乃太子亲印,见印如见太子!”
侍卫的声音冷硬:“杨夏村全村被乱匪屠杀,殿下有令,苍泉驿立刻派人知会苍县知县,命其立刻派兵助剿,如有拖延,严惩不贷!”
驿夫跪趴在地上,声音发颤:“是。”
“我们还要前往前方上源驿传令,你们立即去通知知县。”
两名侍卫说完这句,立刻调转马头,扬鞭直冲上源驿而去。
驿夫抖着腿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慌忙关上了大门,快步冲回院内。
他瞧着正馆二楼东侧的方向,又眯着眸子看了眼通往后院的那条小道。
下垂的三角眼里,是令人看不透的混沌。
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响起了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东上房的房门被用力敲响。
房内的几个汉子午间痛饮了些酒,意兴阑珊,此刻正各自躺在床边、软塌上正在休憩,听到有人敲门打扰了他们的美梦,纷纷皱起了眉头,挨着门最近的汉子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一边骂着一边开了门。
房门打开,满脸急色的驿夫冲进来大喊:
“几位官爷,不好了!”
“刚才有昨夜留宿的官爷回来,说他们去了杨夏村,发现全村被屠了啊!”
“什么?!”
躺在软塌上的瘦汉子骤然弹起,满脸发狠地掐上了驿夫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这群人去了县府吗?”
驿夫发抖,颤颤巍巍地道:“官爷,小的的确没有骗您啊,不信您出门看看他们的马蹄印,今早的马蹄印的确是朝往县府的,哪成想他们半路改道去了杨夏村啊!”
开门汉子满脸焦急:“二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跑还是?”
瘦汉子掐紧了驿夫的脖子:“你派人去县府了吗?”
驿夫颤抖:“没,官爷放心,我哪敢让人去,要派也得等官爷同意才行啊。”
听到他还没派人去通知官府,瘦汉子松开了掐着他的手,沉着脸问道:
“老跛脚,你记得他们一行大概多少人吗?”
“他们一行共十五人,不对!”驿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们还锁着一个人!”
————
上源驿的主管人员听到太子殿下又返回了苍龙山,震惊地跪了满地。
两名侍卫急声交代来意:“上源驿听令,即刻派人去通知知州和周边各县,立即调遣兵马助殿下苍龙山剿匪!”
“是!”
主管人员从地上爬起,正想细问杨夏村之事,不料两位侍卫根本不待他们询问,转身拂袖而去。
马蹄声快速离开了上源驿馆,主管一一交代身边驿丁,七八名驿丁听到命令后立刻冲向马厩。
杂乱的上源驿正馆大厅内眨眼间不剩一人。
二楼东上房那虚掩着的门被一只手轻轻合上。
坐在主座上的人,浅浅啜了口茶,嘴边是压抑不住的笑意:“真是没想到啊,再次回到这上源驿馆,竟听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杯盖与杯身交错,发出微微的声响。
手指与桌面轻扣,一声一声夹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含义。
忽的,此人嘴角笑意骤然不见,嗓音中是不容置喙的尖锐:
“所有人听令,速回州府,回去之后,将今日见闻一字一句传出去。就说,”
“太子桐州剿匪不力,害整村百姓被屠,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