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将惊堂木重重一拍,清了清嗓子看向水文娘子:
“那你倒是说说,你家丈夫做了什么龌龊事?”
水文娘子这才渐渐止住哭声,拿袖子擦着泪:
“我昨日寻到太平府去,以为是太平府关了我的男人,想去要个说法,还是太平府夫人听见了,将我叫了进去,不然,我早就被看府门的小厮打走了。”
说罢转头看了水文一眼:
“我才知道我男人私自偷窃府里财物,若不是夫人心善,他只怕要被打死了,夫人只是说了他几句,把财物追回便不再追究了,谁知我这男人是个拎不清的,竟为了此事,恨上夫人了,跑了出来就是好几天,今日还要做这样的事诬陷夫人,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夫人昨日才将我叫进府里,让我好生劝慰丈夫,她不会追究的,大人明察啊呜呜呜……”
见水文娘子说的真切,府尹面上也泛起了些为难。
要抓四品官员的夫人,这可不是小事,眼下公堂上各执一词,说不清了。
正一筹莫展,想着怕是要到太平府上拜会一趟,亲自去瞧瞧太平府夫人是个什么角色,府尹便挥挥手:
“此事我自有决断,你们几人可还有没交代清楚的么?若是没有,便先各自回去。”
说着府尹起身便要走,却被一名女子急急叫住:
“大人,我还有人证物证。”
来人是司清卿身边的红乐,手里拿着尚书府的手牌,旁边站着的,正是柳琴。
若不是司清卿差人注意着太平府的动作,就真要被丰珠反咬一口了,甚是惊险。
衙门派人去寻水文娘子时,司清卿便得了消息,忙叫下人打听着公堂上的情况,还叫红乐,去将柳琴接了来。
昨日水文妻儿被带进太平府,她是知道的,可是最后出来的,只有水文的娘子,却是不见了背上的小男孩。
想来也是丰珠将人的孩子扣下了,虽说乳茶铺子无事,丰珠也许不会猜到司清卿头上,可到底丰珠也不是蠢的,水文娘子这样一闹,水文不见踪影露了马脚的事,定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好在茶盏全都收在铺子里,还有柳琴这个当事人做人证,想必丰珠再聪明,也是抵赖不得的了。
府尹见着红乐,一愣,柳琴父亲见了柳琴,也是一愣。
红乐将手中拿着的茶盏递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说:
“大人,这是近几日柳家送来的茶盏,像这样的乳茶铺子里还有几百个,只是早就被我家小姐发现,这才拦住了一场悲剧。大人可细细看过,我身边的女子,正是柳家姑娘,整件事情她再清楚不过。”
府尹脸上闪过为难之色,看了看红乐,只得先派人去查看茶盏,这简直就是为难他,太平府他或许惹不起,尚书府就更是真的惹不起了。
衙役拿着茶盏出去,半晌才又折回来,在公堂内站定:
“回大人,这茶盏确实是被下过毒,只是不算很严重的毒,只是叫人腹痛腹泻罢了。”
府尹“哦”了一声,看向堂内众人:
“下毒毒害无辜百姓,是要下大狱甚至流放边疆的,你们再好好想想,可有没说完的、或者说错了的,若是情况属实,我也需亲自到尚书府和太平府去细细问过,再做决断。”
柳琴听了这话,身子一歪,被身边的红乐稳住,红乐轻轻推了柳琴一把:
“柳姑娘,你放心说就是。”
柳琴父亲听了要下大狱甚至流放,吓得话也说不利索了,水文娘子的话,他听了半晌,一边听着一边后悔自己那样早就供认不讳了,见柳琴进来,心中也是大惊。
整件事情柳琴是知道的,他甚至还因此打过柳琴,将柳琴捆了一夜。
他素来对柳琴都是不怎么好的,好在尚存一丝良心,柳琴又是个乖巧能干的,能帮他赚钱,否则早就要被他卖进青楼了。
可柳琴居然被尚书府的人带了来,如今他是想反悔都来不及了,只看了看柳琴,面如死灰的等着柳琴开口。
柳琴还是怯生生的样子,第一次进这样的公堂来,也是紧张的直发颤,要不是红乐眼疾手快的,她不仅会自己跌坐在堂内,连杯盏也是要打碎了的。
府尹见柳琴这样一脸恐惧的样子,眼神不住的往红乐身上瞥了瞥,只一瞬,又看向柳琴:
“你是何人?”
柳琴见府尹问话,忙低低的跪下,小声回答:
“我是柳氏的女儿,一直在爹身边帮忙制茶盏。”
府尹又看了看堂内众人,眼神最后落在柳琴身上,语气严肃:
“如今,你们各执一词,倒是柳姑娘和带来的茶盏,能为你们洗脱一二,据我所知,太平府老爷与尚书大人是亲兄弟,怎的到了你们手里,便生出了这样的腌臜事?我若是不细细查明,我这府尹,也不用做了,你说!”
柳琴被府尹吓得一哆嗦,看了看身边涕泪横流的父亲,心一横,也不看身边的红乐了,正要张口,一旁的水文娘子哭声又传来:
“我男人断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啊,府尹大人,求您明鉴啊,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毒害城内百姓啊,我们还有个儿子要养活,他绝不可能这样糊涂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