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她露出了一个困惑的笑意,小声问:“...死者?”
“哦,就是那个开枪的人。”裴则焘宽容地替她解惑。
“无非是下人和主子的关系...还有什么关系?”江媛有点发怯,伸手在桌下攥住了司令的军装衣角。
顾还亭装作没留意。
裴则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记下了最后一句话:“好好好,江小姐,那就多谢您的配合了。”
被恭送出调查局的门,顾还亭抬手从内里口袋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辰。
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不知道何楚卿有没有睡好。
他忘了未婚妻原本挎在他的右手臂处,如此一折腾,江媛讪讪地把手放了下去,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北宁城内,为节省用电,早就一片漆黑,唯独主干路还零星亮着灯。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车行极少。车内一路沉默,直到了江家大门口。
临下车,江媛忽而鼓起勇气似的,道:“可以和您单独说两句话吗?”
顾还亭想了想。
他倒是大可以和江媛留在车内谈话,但这空间逼仄,气氛也叫他不适应,索性先下了车。
顾家明明就在临近,顾司令却没让司机先走,江媛自以为了然了一半。实则不然,顾司令是还预备折返回医院去。
江媛知道,万不可着急,顾还亭还需要徐徐图之。
于是,女人和他面对面说话,隔了其实有半米的距离。
江媛低下头去,说:“今晚,真的很感谢您。司令。其实,我也知道这无非是因为您人好,我万不敢有它想。但是,如今,你我已经订婚...”
顾还亭突然打断道:“江媛小姐。”
他听不下去,不论江媛知情与否,他本想将三个月的约定尽数和她说清。话到嘴边,又觉唐突。她毕竟才被吓得梨花带雨,此时说这些,实在有点不是东西。
顾司令的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您不必有负担。”
江媛小声地笑了一下,继续略低着头,不敢看他似的说:“我想说,我完全接受您...不爱我。毕竟,这婚姻是我自己求来的。但我想,我们、我们既早晚为夫妻,总该可以替您分忧,为您解愁。只要我能对您有点用处,也是好的。”
顾司令不太吃这套没有主见、全然牺牲自我的剖白。
沉默地斟酌了一会言辞,顾还亭只诚恳地说了句:“抱歉。”
在江媛的惊愕之中,司令上车绝尘而去了。
再回到病房,立在门口的是薛麟述几个。
看见司令回来,几个人整齐划一地敬了个礼。薛麟述凑上来说:“司令,焉裁早睡了,我怕在里面打扰他。”
顾还亭点了点头:“辛苦了。”
房间里很黑,只有从窗帘缝隙透过来的一条橙黄的路灯光。
顾还亭轻手轻脚地褪了外套挂在入门处的衣架上,打算就和衣睡了,明日换床单就是。床上的何楚卿发出一声懒懒的哼唧,带着鼻音轻声问:“你回来了?”
顾还亭走过去,看见他睁着一双迷蒙的睡眼,陷在枕头里的面颊显得松软,于是伸手去揉了两下,说:“嗯,没什么事,怎么睡得这么轻?”
何楚卿扣住贴在面上的手,不叫人走,说:“没办法。你又不听我的,我也管不住你,睡又睡不安稳,只好苦等。不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万一哪天,你愿意听我一句呢?”
这是耍贫嘴。
顾还亭还是照旧被哄得忍不住笑意。
何楚卿问:“一切顺利么?裴则焘有没有难为你什么?”
顾还亭忽然念起何辰裕那话,原本地说了,安慰一句:“应该无碍的。若真找到何辰裕身上,无非是证实江媛所说的真伪。更何况,我认为,他要是真想知道,不会直接去问何辰裕,兴许会问会场有没有人看到,从而多方佐证。”
何楚卿想的可不止这些。他有点忧愁:“兴许吧。又或者只是想为你在虹海妨碍他添堵。”
一连在病床上躺了一周,何楚卿百无聊赖。纵然访客不少,书也接连翻了好几本,司令快拿病房当第二个家,江媛送来的饭食,总是将两个人的份都带了,弄得何楚卿怪不好意思拿她当情敌的。
终于能迈出医院大门那天,原本偏阴的天色和这几日骤降的气温,愣是让何楚卿品出了一丝神清气爽来。
司令派来接的人是郁瞰之。
这人板着个臭脸,在驾驶位上一挥手:“上车。”
何楚卿拄着个拐棍,有心要瞧他吃瘪:“郁连长,这怎么好?您的车,我可不敢坐。”
郁瞰之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载你?司令在校场,被缠得走不开,特意让我来接你过去。”
何楚卿有点意外:“去司令部啊?”而后,他面向帮他拿着手提箱的兵士:“麻烦您了,可以帮我把东西送到...”
郁瞰之打断道:“不用。放我车上就好。”
呵,放就放。
何楚卿从这话琢磨出来,顾还亭估计是要带他去个什么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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